一股勁風鼓過，眼前頓然恍惚，下一瞬，他已狼狽的摔倒在屋外的草地上。

餘火蓮支起身體，忽覺手臂處很是空虛。定睛一看，只見展顥的手中，兩截鋼槍“哢嚓”一聲旋成了一柄，盡是森寒。

——這不是第一次。上一回，是因為喜鵲。

想起那回自己重傷昏迷了好多天才得醒來，餘火蓮心中無法不冷了一冷。

見展顥臉色黑沈的走近，餘火蓮本能的想要往後挪動。然而，展顥踩住了他一只腳的腳踝。

很疼。掙脫不開。

餘火蓮眉頭緊皺，額上開始冒了細密的汗珠，身體像被一根鋼釘牢牢的釘在了地上。

“你不後悔？……”展顥看出他神色間的懼意，冷哼一聲。

“我從來都不後悔。”

餘火蓮道，“宗主應該知道的”話音未落，展顥手中的鋼槍直劈了下來。

一聲悶響，餘火蓮沒吭聲，身上已見血跡。

展顥的力道很大很狠，被打到的右手手臂和背上火辣辣的疼。餘火蓮口中泛起了血腥，好不容易才壓制下去，看向展顥時，卻發現他正默然望著院門口的方向。

身後不遠處傳來秋娘的聲音，鎮靜而堅定，

“展顥，我還給你一個兒子，你放了火蓮吧。”

“你說什麽？！”展顥訝然，“你不是說他已經……”

“對不起，我欺騙了你，你的孩子，他沒死！……方旭，他是你的親生兒子。……”

“方旭麽？……”

展顥神情覆雜，眼底掠過一絲惆悵和失望，當他看到方旭從院門口緩緩走進來時，這一絲失望，也就變成了痛恨！展顥慘然一笑，“想不到！真是想不到！！會出賣自己兄弟的人！——方旭，本宗很失望！”

“我也很失望，”

方旭淡然道，“如果我沒有看到這一幕，也許我還會對你有所期待。可是如今，你連一個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都不能夠好好對待，更何談為天下百姓謀福澤？！”方旭憤然道，“那一丁點兒的期待，也沒了！！”

展顥聞言冷笑一聲，目光中盡是不屑鄙夷，“你是什麽東西？！這裏還輪不到你來說話！！”衣袖一揚，一方潔白的絲帕夾著呼嘯之聲猛襲向方旭，如雷如閃，如刀如鋒。方旭一驚，正要出手去擋，卻聽餘火蓮忽然喊道：“方旭，別動！……唔”鋼槍直掄下來，狠狠砸在身上，餘火蓮唇邊湧出一口鮮血。

“你給我閉嘴！！”展顥厲聲道。

“展顥你住手！”望著依然被牢牢桎梏著躺倒在地上疼痛得顫抖的餘火蓮，秋娘目中盡是淚花，哽咽的質問道，“火蓮他做錯了什麽？你要這樣打他？！”

避開秋娘的目光，卻對上了餘火蓮依然倔強的眼神，展顥一陣怒火竄心，哼道：“我打他又如何？！”手中的鋼槍再次揚起。

“不要！”

不遠處一聲女子的慘呼，那女子急奔而來，雙膝跪倒在餘火蓮身邊，向展顥泣道：“爹！不要打火蓮！別打他！……”

“方離？！”／“小離？”

方離的出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。

展顥驚異，對視方離的眼睛，那含淚的雙眼裏滿載哀求。展顥輕嘆一聲，“方姑娘，你喊錯人了！……”他看向餘火蓮，目如利刃，冷哼道，“是不是？火蓮……”

秋娘看得餘火蓮眼底的灰暗之色，恨聲氣道，“你別說了！”她抓著展顥的手臂，想要拽開他卻怎麽也拽不動。

展顥冷寒的目光看得餘火蓮心中忐忑，他強忍著身上的傷痛拉住方離，“你來這兒幹什麽？誰帶你來的？……小離，這裏沒你的事，你走吧！……”

方離哭著搖頭，“不，我不走！……我不知道爹為什麽要打火蓮，為什麽要下這麽重的手，可我知道爹是火蓮心目中最重要的人！火蓮向我講過父親如何教他學文習武，如何冀望於他，我看得出他心中所念，我看得出他心底的牽掛！……”方離擋在餘火蓮身前，泣道，“爹要打，就連我一起打吧！”

展顥聞言冷冷瞥了方旭一眼，“果然是方子庵教出來的！不自量力！……”展顥向方離笑道，“連你一起？……只怕我一棍下去你便要斷了氣！……”

“你！……”方旭忙上前欲拉開方離，卻被她掙脫，“哥你放開我！我不能看著火蓮受傷！我不能！……我做不到！……”

方離堅定的眼神讓展顥一陣莫名的心驚，展顥低眸森冷道，“你不信？！……那咱們可以試試！”

“不！！……”餘火蓮心知展顥說得出便做得到，他掙紮著雙手緊緊的抓住了槍桿，望向展顥的眼中滿是血絲，“別傷害她，別傷害她……”

展顥看著餘火蓮略帶乞求的目光，心中有些失神的恍惚。“展顥，你瘋了？！”秋娘拉開了他，展顥退了兩步，松開了對餘火蓮的桎梏。方離和方旭趕忙過來圍在火蓮身邊。

方旭小心的扶起餘火蓮，餘火蓮身上的傷痕和血跡觸目驚心。方旭惱怒的氣道：“這到底是怎麽了？為什麽要怪罪火蓮？！火蓮他做錯了什麽，你要這麽狠心？！他為了救娘，差一點就死……”

“方旭你別說了！……”餘火蓮制止他，強自笑道，“我沒事。”

“火蓮！……”秋娘正要過來，卻被展顥拉住手臂阻止，“展顥，你放開我！”

餘火蓮聞聲心中一顫，卻沒有回頭，輕聲道：“小離，我們走。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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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過幾道回廊，跨出院落大門，門後忽然竄出來莫飛和清月，點昏了方旭和方離。

“哥！”

方旭癱倒，莫飛趕緊上前扶住餘火蓮，擔憂的道，“哥你……你還好吧……”

“沒事。”

餘火蓮似乎並不驚訝於莫飛的出現，轉頭問道，“清月，你怎麽也在？……”

“這種時候怎麽能少了我和莫飛呢！”

清月撇嘴，“火蓮哥哥你也不想想方離怎麽會來的……”

莫飛搶話道：“她帶來了方離，我帶來了秋娘！”

“……你剛從邊關回來，”餘火蓮問莫飛，“如何？找到那個李掌櫃了嗎？他可有什麽對策？……”餘火蓮說得太急忍不住咳了兩聲。

“火蓮哥哥……”清月遞來手帕，接著朝身後的院落狠狠瞥了一眼，“宗主真是的！……”

莫飛清嗓，“吶，是這樣的。據我打探，秋娘中的毒確實只有遼王室的人才會有，叫做什麽什麽……”莫飛搔頭，“哎呀，我忘記了……”清月打他，“笨蛋！”

“叫什麽不重要，”餘火蓮無奈道，“說重點。”

“哦，”莫飛道，“此毒意在禍害他人，總共傷過5人之後便會自行失去毒性，而這五次傷害，毒性會一次比一次加重。”

“五個人……”餘火蓮道，“那解藥呢？沒有嗎？”

莫飛搖頭，“至少李掌櫃沒有。”

“是這樣嗎……”餘火蓮雙眉微皺。

冷清下的毒與遼毒相互依存，卻不知是否會對毒性再有所影響……娘……

“莫飛，你把方旭帶走！”餘火蓮吩咐道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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